“想要使我们的大脑获得‘正确’的数字系统,那将造成一种差异,就像是我们如今的普通阅读和类似条形码阅读那样的阅读方式(不管训练多久,此项能力都是很糟糕的)之间的差异一样。事实上多长出手指经常作为出生缺陷出现,被称为多指畸形,是一种简单的遗传错误。但是自然选择并没有抓住这些额外的手指,使他们永久遗传下去。为什么?这是因为多出的手指没有做出任何新的贡献,所以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进化优势。如果人类真的有第六根手指,可能会从我们的手腕骨长出一根额外的‘准拇指’。地球上也并不是没有存在过的少数六指四足动物的标准模型。”
老人坐下身子操作电脑,调出了一张已经濒临灭绝的熊类照片。
“例如熊猫,在小拇指另一侧有一个类似拇指的突出物,从腕骨延伸出来,它们抓竹子的时候用这个突出物作支撑。但是人类是并不会出现一个额外的拇指。生物学里有人设想了一个理论来解释动物世界中每个肢体有五根的现象,称之为‘肢体定律’。这是一个简单的数学公式,源自计算机网络中节点的规则,根据其身体大小来预测联系外部世界所需肢体的最佳数量。在这个法则中,当肢体相对于身体非常长时,其理想数量是六,适用于昆虫;随着肢体越来越短,其数量将会无限上升,想像一下千足虫。肢体定律也表明当手指作为手的肢体时应当具有的手指数量。考虑到它们必须具有合适的长度以折叠到手掌上,所以人手的手指最佳数量为五。如果因为一些新的事情,比如打字、手术等等需要增加一根手指,那我们将显然背离了手进化的最优形态——握住各种东西。”
“事实上,现在各国应用的自律人形就做得很好,两根、三根或者四根手指都可以做五根手指的事情。我觉得手指的实际数量可能只是一个偶然。但是,如果要做六根手指的话,我建议还不如只做四根手指。”张振名结束了这个话题,他现在只想等着上餐,已经饿了一天了。
沉默许久的莫洛佐夫看了张振名一眼,上上下下都打量一番,“先生,像你这样优秀的人不应该在浅川籍籍无名,你究竟是谁?”
他的眼神非常深邃,蓝色的眼眸像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潭,将张振名浇了个透。张振名只感觉一股凉气攀着他的后背附着脖子,这让他十分难受。只是轻轻转动一下,难听清脆的响骨声就充斥在他耳边令他一阵心悸。
沉默,不单单只是张振名本人沉默着,与会者所有人此时都看向他,包括此前和他相谈甚好的老人。他的朋友阳明并不在他的身边,他跑去和那些小姐太太推销自己设计的新时装。那对日本情侣也没有出声帮他,似乎他们也想知道张振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之前被他搭腔相助的两个保协成员正低头窃窃私语,仿佛他们看不见张振名此时的窘迫。
天空是沉沉的铅蓝色,风一阵阵吹来,依旧透着寒冷的气息。幽冷的月光射进张振名的心里,随着莫洛佐夫冰一样的目光刺痛着他的肌肤,如同一些冷冷的晨露沾在身上。头顶上硕大的水晶灯亮着冷光洒在他身上,房门被推开关闭的吱嘎声,刺耳又令人心烦,房顶上的砖瓦也在嗡嗡作响。恍惚间,张振名又回到七年前面对驱赶他离开浅川那时的场景,所有人都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令他心有愧意。
“我呢。只是一个苦主写手罢了。”张振名扶着窗沿,好让自己站稳一点。
窗外夜里的景象跟白天时是截然不同的,天空众星熠熠的光辉照在淮河的万顷波涛上,像是一道银河落入人间。那是几道穿透幽蓝天空的光柱,在平静的水面上投闪烁着下几点微不足道的银灰色光斑,原来那是一群萤火虫,它们像自天国而下的花瓣一样静美,但花瓣之外却是那深邃黑暗的世界。
紧接着,突然起了一阵飓风,使得平静的水面暴起水浪,萤火虫们躲闪不及被淹没在内,银灰色的光斑就这样湮灭在又重归平静的淮河上,似乎一切都从未发生。雷声还未响起,夜空中只有闪电不时照亮那水面上涟漪波纹。在一声轰然的巨响中,雨点撞穿了夜空,击碎了水面,不知何时汇集起几朵巨大的云雾遮蔽住了星星,腾起的漫天浪沫欢快着,伴随着风声舞动。
张振名一时出神,他的耳边尽是窗外呼啸不止的风雨。直到一声清脆的碎瓦声响彻了整个大厅,打破了沉默。那片砖瓦就在所有人的目视中坠落街道,碎成一团,盛着雨水泛起涟漪,淹没在积水中。
老绅士担忧的看向窗外,那雨是越下越大,像是《圣经》里记载那样要淹没人间似得。他想点火也点不着,壁炉里的炉火也最终屈服在狂风的**之下被扑灭,大厅的亮度一时下降不少,更添了一丝寒意。张振名意识到他的感觉并没有出错——那股凉意确实是沾在他衣物上的水汽带来的。
“还愣着干嘛!”莫洛佐夫顾不上逼问张振名,急忙派遣人去关上所有门窗,但唯独只有张振名倚靠的窗沿没人去管。这个高壮白人推开了他几个仆从,几步走到张振名跟前,粗声粗气道。
“失礼了。”
那确实是很失礼的举动。莫洛佐夫只手撇开他,干脆利落的关上窗子,风声骤停,只剩下雨滴拍在玻璃上的声音。它们一滴滴落在玻璃上发出十分有节奏感的“滴答”声,这是这里唯一一处有声音的地方。
张振名很狼狈。不止是他的身体,他的心灵现在也疲惫不堪,只有无力反抗的沮丧。他现在正摔在地上,一张银制的卡片从他胸前的吊坠里摔了出来,在灯光下熠熠发亮。莫洛佐夫捡了起来,扫了一眼。
“张振名?”
这个名字并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还很大众,普通的不能在普通,如同张振名本人一般。
“是我。”
他对上了莫洛佐夫饶有兴趣的眼神。除了那头耀眼的金发和碧蓝的眼眸外,莫洛佐夫并没有因为他的贵族后裔身份让他跟其他斯拉夫人有不一样的地方,因为在东亚地区待的时间长了的原因,他的皮肤看上去要比别的白种人偏黄。莫洛佐夫并没有听说过张振名这人到底是谁,不过是看到他有银制ID卡这才有了兴趣,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履历,普通人最多只能拿到一张铜制ID卡。
莫洛佐夫轻声笑了笑,拍了拍张振名的肩膀将他扶起来不在询问张振名的身份,回到了主位上,宣布了今天聚会的真正主题。
“请问今天到底是要议会什么?”一个男人问,他穿着和其他人都一样,只有一条条纹领带让他和别人与众不同。
“当然是探讨‘罗克萨特主义’。”
“‘萨特主义’?那真糟糕。”
莫洛佐夫摇头,“你怎么能这样?萨特毫无疑问是一个伟大的人。”他似乎对这个男人很失望,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难道只有一味迎合统治者的人才算成功吗?在我看来那毫无疑问是非常不客观的,没有萨特其人的天才设想,你我的国家哪里还有红色革命?”
“听说你在华约和北约国家都有职务?欧洲难道已经达成共识了吗?”
“是的。”他摸了摸鼻子,“也不算是。联合国已经发起好几次关于梅德同志所整理的‘罗克萨特’主义的讨论,虽然并没有什么结果,但苏美两国的代表都接受了这份新型的存在主义,只有英法两国的代表拒绝它。我之所以能任华约和北约的联络员也正是因为中国这关键的一票必须要争取到。”
“你能代表北约国家和华约国家的意志?”
“可以争取到。”
深邃黑暗的夜空早已面目全非,暴雨洗刷着地面。张振名眺望着浅川的西北方向,那有一栋漆黑轮廓的高大写字楼楼,在一瞬而逝的闪电光芒中隐约可见,这栋大楼张振名非常熟悉,那是位于浅川特区和富区平衡线的标志性建筑,曾经的他多次在那栋建筑物里逗留。张振名仔细聆听着雨声,他听到另一道声音,有点像风穿过隧道似得的呼啸声,看起来那个方向至七年前遭到人形袭击后再也没有起复,也许那里还是一片废墟。但那里对他来说是禁区,是最不想回忆的地方,可现在张振名却觉得自己或许该去看一眼。
浅川的雨天,真是糟糕啊。
张振名突然发现月出了,但这月亮并没有驱散云霾和雨水,它们同时挂在天空,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他的心跳加速,因为他可以清楚的看清月亮上的环形山轮廓,那一道木纹状的图形是那月球上固态山脉。但月亮来的快去的也快,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掠过夜空,在云雾的遮蔽中逐渐从满月融缺成月牙,直到消失,天空中再也没有那道散发着银色光辉的身影。张振名心醉于宇宙中的哲学之美,一直到月亮的身影消失才回味过来。他突然有了写作的灵感。
“尊敬的张振名先生,停一停你那准备离去的脚步吧!”莫洛佐夫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那声音充满着对他的莫名尊敬。
张振名回过身子,再一次对上了莫洛佐夫的眼睛。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个人很推崇梅德·罗克萨特先生的存在主义。”
莫洛佐夫点点头,从仆从那里接过一杆台球杆,径直走向被撤下机器的台球桌。他的仆从们收拾动作很快,很快台球就被摆好了。
他向张振名发出邀请,“这位先生,会打台球吗?”
“会一点。”张振名没有推脱,接过一旁递上来的球杆拿起白球轻轻一击。
“我很喜欢打,在我年轻时我的物理老师曾带我打过很多次。”莫洛佐夫拿起白球,朝球桌上一颗靠近桌洞的黑球击出,“你觉得我打的进吗?”
他话刚说完,黑球就进了桌洞,莫洛佐夫没有停下来,挑着一颗黑球,继续说道:“两球相撞的过程总让我想到粒子相撞的理论,我觉得如果要详细讲解‘罗克萨特主义’你我打上一场台球想必大伙都会明白。”
他再一次轻而易举的击中了黑球,黑球转了个弧度,碰到了红球,两球又相互碰散了四周的台球,这才停了下来。
“老先生,能麻烦您为大家讲解这场比赛吗?”莫洛佐夫看向一旁的老绅士。老绅士点点头,走向了球桌来担任裁判。
轮到张振名了,他俯身对准白球,准备用力击出。
“在理想情况下,物体碰撞后,形变能够恢复,不发热、发声,没有动能损失,这种碰撞称为弹性碰撞,又称完全弹性碰撞。真正的弹性碰撞只在分子、原子以及更小的微粒之间才会出现。生活中,硬质木球或钢球发生碰撞时,动能的损失很小,可以忽略不计,通常也可以将它们的碰撞看成弹性碰撞。但现在我观察到的现象非常惊人,完全出乎意料。因为刚刚莫洛佐夫这一次击球失败了,没有任何一颗球得到‘湮灭’!质子无论与质子还是原子核碰撞都会产生沿着质子旋转方向运动的粒子,但现在这种情况表明的是,质子与质子之间碰撞的这个机制可能和质子与原子核之间碰撞的迥然不同。”
老绅士咬着烟斗,却没有往里面加烟草,用物理学的角度来为大家讲解这次比赛。
张振名暗自点头,随着一声清脆有力的“啪”声,白球携带着足够动力肆虐在球场,击散了周围的台球,白球做了几个直线动作,最终直直落入桌洞——但里面已经有了其他的台球。
“当旋转的质子遇到更大的金原子核时,产生的中子不仅会偏离原始运动方向更大的角度,而且偏离方向一般是左边而不是右边。这就像刚刚张先生的发球之间的碰撞一样。即使最初的旋转是相同的,击中另一个不同大小的台球时,旋转台球的运动也截然不同。当一个旋转的台球击中一个同等大小的球时,它会被弹向一个方向,而当它击中一个更大的球时,它又会被弹向另一个方向。以粒子碰撞理论来讲:这种变化是由较大的原子核产生更大的正电荷所引起的,这改变了两个碰撞粒子之间的电磁相互作用,从而产生了不同的最终结果。”
张振名并不懊恼,他确实只会一点桌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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